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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毕恭柔顺的眼光,乞怜地望任万家愁

    她不必说话,心中的意思便已告诉了对方。

    万家愁身后稍远处的三个人之中,返魂叟和邝真真都瞧得一清二楚,心头齐齐涌起无限怜惜,几乎脱口说出帮她求情的话。

    万家愁的声音透入众人耳中,冷冷漠漠,使人强烈地明显地知道他此刻全无喜怒哀乐的情感。

    他外表上虽是一个人,但却是天地间一件物事,不分内外,也没有你我

    “宋香,你的诺言算不算数?”

    宋香点点头,她终究是魔教一流高手,反应快极,做起来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霎时间宋香的乞怜之态化为乌有,恢复正常的样子,说道:“我的诺言算数,不信你问问他们。”

    万家愁冷冷地凝视着她,口中道:“真真,厉谷主好了没有?”

    邝真真转眼一望,讶道:“好啦,她好啦一顺,不对,大姊,大姊你身上还痛么?”

    万家愁不再理会邝真真底下的话,向宋香道:“好,咱们就此罢休!”

    宋香胆子忽然大起来,迫前两步。双方的距离近得伸手便可碰触得到。

    “万家愁,你可修习过法力神通之道?”

    万家愁道:“没有修习过。”

    宋香道:“奇怪,你内行得很,分辨得出厉无双肉体上和精神上的不同压力。你到底是谁?”

    万家愁淡淡一笑,正要走开,宋香又道:“等一下,万家愁,刚才你若是出手,很可能命丧当场,你知不知道?”

    “出手拼搏的话,胜负生死便不放在心上了。”

    万家愁说:“但当你已失了机先,所以还是不动手上算。现在也一样,瞧”

    话声中伸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宋香居然不闪不躲,只是面色大变,有如死灰。

    邝真真等人都以为她受了重伤。

    万家愁淡淡一笑,道:“这就是我的捉蛇手法,你虽然躲不开,心中也不必太难过,世上大概很少人能躲得开。”

    原来宋香不是负伤,返魂叟等人都十分了解。

    宋香她乃是魔教三大魔使之一,居然躲不开万家愁的手掌,何止是难过,简直渐骇交集。

    万家愁还把事瞧得那么稀松平常,惭骇之外,更添几分悲愤。

    万家愁转身招呼大家往神殿行去,宋香发完呆,才掉首行去。

    那蛇殿是个深长形的大石洞,占地亩许。

    洞顶相当高,没有天花板。

    万家愁部真真一望而知无人可以潜入窥视。

    出入口只有一个,别无通路,左内角有一圈石砌的径文并栏,返魂受一入了殿门,便指住那并,道:“那口井叫黄泉井,任是武功再高之人,一落井,便永远葬身黄泉之下”

    邝真真冲口道:“黄泉之下觅福田,下面一定有福田。”

    她眼睛发亮,渐渐兴奋起来。

    “真的黄泉之下自然没有什么福田不福田,只是这口井底下必有古怪。”

    返魂叟沉吟一下,道:“井下只有杀人取命的田,绝对没有福田。”

    邝真真道:“我知道,井底下有很多蛇,人落其中,当然难逃一死。不过如果有人不怕那些蛇毒,可能有别的发现”

    万家愁深心隐隐觉得邝真真说得很有道理,却听返魂史道:“邝姑娘出身毒门,一定不怕蛇虫,所以说得很轻松。可是这口黄泉井内的毒蛇,世上绝无仅有。大伙儿过去瞧瞧便知。”

    邝真真摇头道:“不必看啦,我知道黄泉井内的毒蛇非同小可,我斗不过它们。”

    万家愁已走了几步,听了这话,大感惊奇,回头问道:“你知道斗不过毒蛇?为什么?”

    邝真真道:“我走近殿门,已嗅到阵阵雄黄味,人殿后证实雄黄味是打井内透出来,便知这些毒蛇不是凡品,我不敢斗它们。”

    万家愁道:“我还是不懂。”

    邝真真道:“蛇虫最怕这等气味,此是天然克制之理。那雄黄不但不是涂洒在井栏以防毒蛇窜出,甚至是在井内焚灸,其气更烈,天下亿万蛇虫,遇上非死光死绝不可。可是返魂叟却说毒蛇在井底聚居。这些蛇正如我们人类都怕刀剑等锋利之物劈政,如果有人刀剑劈砍部伤他不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万家愁道:“我明白了。”

    放步行去。

    那井栏高约两尺,走近栏边探头下视,阵阵辛烈刺鼻的气味由井内冒上来。

    井底下还算光亮,除了不知何处映入来的天光之外,在东边壁腰有个洞,冒出丝丝缕缕的谈烟。

    洞内火光隐隐,也增加了井底亮度。

    地方很大,井口只有径丈,所以好多地方无法窥见,除非吊落井内才看得见。

    单单是目光所及二十余文方圆的地面,已经有上千条的蛇,有大有小,形状颜色大都不相同,可见得品种极多。

    突然井底不知何处传来“叭”的一声,宛若儿啼。

    那千余条蛇登时一阵骚乱。

    万家愁目锐如隼,发觉很多赔都拼命往蛇群底下猛钻,所以转眼间当中变成一座蛇丘,蛇丘四周的地面只散布着寥寥落落几条蛇,都伸得直直,猛看似是已经死了。

    逃窜躲藏乃是天下有生之物的求生本能,万家愁看惯了蛇兽逃生进散的动作,一望而知必是有什么厉害物事来了,所以有的蛇都骇得拚命躲起来。

    这个时候也就判其蛇群中的强者和弱者。

    强的凶狡快捷,硬是挤在最底下,弱的斗不过,被推到上面。

    那些更弱的,简直连往蛇丘挤去也有所未能,直挺挺的便僵在当地。

    眨眼间一团黑黑的布袋也似的东西滚过来,长约三四尺,粗如水桶。

    万家愁虽是高居临下,却仍能瞧得出这团黑黑的事物,乃是一条形体古怪的蛇,有眼睛有嘴巴,蠕蠕游动,外表既丑而笨,但游走的速度快得惊人。

    这条黑蛇实在不易把它当作“蛇”看,因为当它来到蛇丘七八尺远停住,身于忽然由粗圆变成一大片,平铺在地上,形状却不时改变,忽而长方形,忽然多角形,有时变成圆形。

    接着黑蛇“叭”的叫一声,蛇丘本是高高耸起,突然矮了一半。原来上面的蛇像散沙般垮塌滑落,条条直挺挺的滚向一边。

    黑怪蛇身子伸出一条细细黑线,像触角似的,越伸越长,一下子就伸到蛇丘。

    万家愁注意到它的本身随着黑触角伸长而减少体积,可知这不是触角,是它身体的一部份,只不过它的躯体大小可以随时变化,正如水之流布,此长被消。

    那道黑触角毫不客气,伸入蛇丘,从最深最底拖出一条五色斑烂的毒蛇,拉回身边,扬起半边身子,叭啦一声压在底下。

    万家愁从上面看下去,起初只见那大片黑布似的蛇身,弯弯曲曲凸起,分明是那条彩色毒蛇被覆盖在下面。

    眨眼间消了大半,再看一眼,只见黑布似的蛇体掀开,飞出一条白色的蛇骨,头尾俱全,甚是完整。

    原来这条黑色怪蛇是用别的毒蛇作粮食,怪不得它呱一叫,蛇群登时乱做一团。

    那黑色怪蛇的食量想来不大,万家愁见它已经不再抓第二条吃,暗自忖想。

    井底的蛇群逾千之数,尽够让它慢慢地吃下去了。

    邝真真学他探头下望,返魂叟本想阻止她,但旋即记起她是毒门高手,便放了心让她瞧看。

    邝真真看见那条怪蛇,马上拉拉万家愁,退后几步,才悄声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蛇?”

    万家愁笑一下,道:“我要是知道,宋香必定深信我是专门捉蛇出身的”

    邝真真嘘了一声,道:“小声点,那是天下千百种蛇类中最可怕的毒蛇,本门秘传的毒经上记载得有,但历代祖师都未亲眼见过,这一条叫玄水君,身体能像水一般变幻,天下毒物与它抗衡的找不出三五种,尤其是五君一齐出现,可以称得上雄霸天下,全无敌手。”

    万家愁道:“这种毒物一条已经够了,想不到竟有五条之多”

    邝真真轻轻道:“我说五君不是说五条玄水君,而是五种,分为水火木金土等五君,所以刚才返魂叟提到五行阵,指的必是这五君无疑。”

    返魂叟挨过来,低声道:“叟姑娘不愧是毒门传人,这五行蛇阵,底细来历,世上知者寥寥可数。”

    他眼睛转向万家愁:“听说那五行阵巧夺天工,精妙奇奥无比,任是天下第一高手,也无法应付。”

    万家愁口里没说话,但眼光中却泄露不信之意。

    返魂叟一望而知,又道:“据老朽所知,魔教历代掌门之中,不乏天纵奇才,堪为天下第一高手。但还没有一个能够破得五行阵。听说任何人面对五行阵,能全身而退,便是武学宗师了。这话是段教主亲口说的,那时候他才入教三年左右,有时会跟我们这些侍者聊天。

    当然啦,他当时医道虽精,却还欠火候,所以时时我老朽谈论医道返魂叟固然泛起追忆神往的样子,使万邝二人,也感觉得出岁月如梭今非昔比的况味。

    邝真真道:“那段教主听起来投入魔教之时,年纪已不算小了”

    返魂叟点头道:“邝姑娘真是心细如发,不错,老朽在冥天宫二十余年,既能眼见段教主入门,那么他充其量入门也不过是二十余年而已。段教主如今是五十许人,则他投身魔教之时,已是二十余岁之人。这是一大秘密,段教主乃是带艺技师,听说他出身是中原数千年嫡传正宗门派,他学富五车,文质彬彬,实是儒雅饱学之土。却不知何故肯投身魔教,更不知何故魔教肯收容他,还在短短十余年间,便当上了教主宝座。”

    万家愁最注意一点,哦了一声,道:“段教主本是修练中原嫡传武功的,这样说来,他身兼正邪两家之长,武功定然高明不过了

    返魂叟道:“当然啦,宋魔使的武功已是深不可测,但在段教主面前,便有如萤火与皓月之比,简直差得太远了。”

    万家愁点点头,现在据他所知,天下间除了中原摘传正宗武学的传人是杨夫子之外,还有就是这度教教主段天民。

    至于那武林七大高手,定须联手才可以和这些人抗衡。

    不过除了“人”之外,目前还有一个五行蛇阵。

    他回到井边观察,只见那玄水君已不知去向,却换了一条遍体赤红色的蛇,身子肥壮,却不甚长。

    这条红蛇有一个象征,那便是它虽然盘踞不动,但整个身体显现出飞腾跳跃的样子,一眼望去,便觉宛如一堆火焰熊熊升腾一般。

    耳边只听邝真真道:“这是离火君,看它的形状就晓得了。”

    那离火君已经吃过一条蛇,忽然游走不见,却换了一条青色的蛇出来,这条蛇长约丈二,身子不粗不细,行动之时只用两尺余的尾巴,其余寻丈长的身子笔直竖起,活像一株树木。

    “这是青木君,像不像?”邝真真用很低的声音说。

    万家愁不看那青木君如何吃蛇,转身向返魂叟问道:“我记得宋香说你曾多次来此,为什么?”

    返魂叟道:“这五行阵连段教主也破不了,所以他数度命我前来观察,瞧瞧能不能配制药,克制蛇阵的凶焰,只要稍稍能牵制一下,段教主就有法子阵破。”

    万家愁道:“这药物配出来了没有?”

    返魂叟摇摇头,道:“还没有,老朽瞧来瞧去,这五行蛇阵本身既相生又相克,反而结成一体,根本无隙可乘”

    邝真真道:“定当如此,才可以抵得上武学宗师身份。敞门毒经也说,不管是千毒万毒,任凭配制,但遇上武学宗师,便无法可施。毒经上说,因为达到宗师身份,明身妙合,水火即济。外界诸般力量加以他身上,根本无隙可侵。故此干毒万毒也是枉然。”

    这些理论万家愁未听过,总算增长了不少理论方面的见识。

    万家愁盘算了一下,问道:“返魂叟,这蛇神殿乃是禁区,魔教之人谁可以任意闯入来?”

    返魂叟道:“除却是三大魔使的三面令牌一齐发出,持令者才可以入殿,不然的话,连魔使本身也不许擅人。当然啦,奉教主之令的不在此限。”

    万家愁道:“那么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我打算下井底瞧瞧,破不了蛇阵的话,拔腿就跑”

    返魂叟泛起优色,自念交情未深,不敢相劝。

    邝真真瞧出他的意思,柔声道:“家愁,这事不易,我们谋定而后动”

    万家愁一笑,道:“不要紧,你们放心。”

    邝真真道:“我只担心体伤势初愈,终究用不上十分功夫”

    以武功而论,邝真真可比作井底之蛙,哪里能窥测万家愁的真正实力?

    万家愁道:“真真,我纵有危险,你也不可冒失下来助我,我自有办法脱身。你答应么?”

    邝真真本想故意不答应,但忽然从他眼中瞧出一片真诚郑重,这倒是不好藉此要挟了,便点点头。

    万家愁头也不回,身子腾起数尺,退飞到井口,冉冉落井底。

    他脚一沾地,四周的形势已看得清清楚楚,在上面因为视野受到限制,所以想不到井底竟是一片广场,四周的洞壁凸凹不平,洞穴无数,所以究竟还有多少毒蛇或者其他怪物潜藏未现,实是无法查得出来。

    那座蛇丘突然间散落,每一条蛇都恢复了生气,昂首吐舌,四下游走,发出一片嘘嘘之声。

    万家愁见五行怪蛇没有出现,正在猜是不是五行怪蛇已经吃饱了之故?

    忽见那千数百条毒蛇已散布在他四周,竟是把他围困在当中之意。

    万家愁心中好笑,既然我跳得下来,定然能跃得出去,这些毒蛇围在四周有什么用?

    该当把井口退路封死才是。

    心念转动之际,抬头一望,只见并口底部有两圈黄色的石柱,另一端斜斜伸到地面,支撑着井口。

    这根石柱粗如水桶,乍看毫不出奇。

    万家愁也没有特别加以往意。

    但在武学上来说,紧贴井口底层这两圈石柱却是封锁出入的最佳位置,只要一收缩,井口便如加了盖子,休想跃出。

    如是石柱,目是没有可能收缩。

    万家愁运足眼神一瞧,乖乖隆的冬,那是什么石柱,竟是巨大无比的土黄色的大蟒,蟒首隐藏在井圈一个缺口中,不易瞧见。

    四下千数条毒蛇打头阵,退路其实已被封锁,另外还有四条怪蛇随时出现。

    大致形势如此,万家愁心中盘算时,随手一指“啼”一声指力激射出去,一条游到六七尺处的金银色毒蛇整条贴地滑开。

    “啪啪啪”连珠响了几声,一共有六七条蛇弹飞老远。

    都是被这条金银色毒蛇滑动碰上的。

    所有碰飞了的毒蛇不论粗细大小,落在地后全都不会动弹,因为由头到尾那条蛇骨节节散断了。

    万家愁嘴角泛起冷笑,接着又伸手指连连点出,只听“哧哧”破空声连续起处,他四周数十条蛇纷纷飞溅弹开,一眨眼间六七十条毒蛇送了性命,散落在四周。

    其余的毒蛇合围之势为之一缓,毕竟同类之死总会有所感应,万物无不如是。

    这黄泉井底的毒蛇虽有逾千之多,但若以万家愁这种巧妙珠戮法子,那也是挨不了多久就得死个干净。

    撑在井口直到地面那根黄色粗柱突然挟着腥风巨响,缩回地上,没有向万家愁攻势,反而往西北方平旷处退去。

    万家愁转眼望去,只见在靠近石壁处,五条怪蛇一齐出现,黑的是玄水君、红的是离火君,黄的粗如水桶,长达十余丈,甚是骇人,正式的名称是黄土君。

    一条青色瘦长,只用尾部站地的是青木君。

    末了一条是白色扁薄,大约文许长,两端都一样尖锐的是兑金君。

    五条怪蛇形状颜色固然全不相同,又由于行止的姿式各有特征,乍看好像五个人或蹲或立,或伏或扑,使人感到一种说不出诡异森厉的气氛。

    五行蛇阵名不虚传啊。

    万家愁边看边想,仅仅在这匆匆一瞥间,万家愁已发现五君浑然会成一体,竟无丝毫可乘之隙。

    我想击破它们的阵势虽是很难,但若是对峙下去,终究于我无损。

    晤,这就奇了,要是武学宗师面对这五君结下的大阵,最多不理不睬它们,何险之有?

    那“水火木金主”五君不会说话,毒气却会吞吐,只一会工夫,在大阵四周上下都有毒雾氛红流转。

    万家愁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想道:“任何人见了这等阵势,都会掉头就走。它们分明是为了阻敌深入之意,可是谁愿意深入呢?见了它们还不跑么?我也不想多呆此地”

    这时他的目光跳过蛇阵,四下观察。

    至于他立足之处周围的逾千毒蛇,都悄悄溜走了,万家愁连瞧也不必瞧便已知道。

    要知他移日往别处查看的动作关系极大,若不是达到了心志坚凝无比的地步,谁也不能把目光从那奇异的五行阵移开片刻。

    万家愁像电光似的目光透云穿雾,落在壁间,那儿有一块特别雪白晶莹,形状尺寸像一扇门。

    四边却见不到丝毫缝隙,可能是浑然生成的不同颜色所致,不过这座蛇阵,却好像阻止敌人接近那门户”

    那五行阵的淡淡毒雾很可能有销金化石的威力,万家愁不敢大意,玄功收聚,只获护住全身,丝毫敌意杀气都不外溢。

    然后一眨眼间,万家愁已经站在井外。

    返魂叟啊了一声,道:“万仁兄,你你尽然没事?五行蛇阵的声威连我们这儿都听得见。竟能全身而退,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他的声音表情都显示出内心的极度激动。

    “老朽亲眼见过前后有三位长老入井,他们休说全身而退,便多招架一阵也是有所未能”

    好家伙,这话为何不早点说?

    万家愁倒没有怎样,邝真真却根恨地暗中瞪那返魂叟一眼。

    这老家伙葫芦里一定有玄虚,目前虽是不得而知,但慢慢狐狸尾巴定会露出来

    万家愁沉吟道:“厉害,我纵是面对天下七大高手之时,也没有这种坚不可破勇不可挡的感觉,正如面对着天上的雷电,地上的飓风一般,谁能挡得”

    厉无双好久没开口了,刚才她取了返魂叟的止痛药,感到好了很多。

    “万公子,我们还有一条路可走,犯不上跟五行蛇阵硬碰。”

    声音相当疲弱,教人一听而知她身心都负创甚深。

    万家愁的思想转到远方,忽然收回来,道:“恐怕时间不够了银老狼若是顺顺当当娶了阮云台的女儿为妻,又假如他跟了娇妻悄然远离,从此不问世事,这个大恶人岂不太便宜了

    他们在神殿角落坐下休息,大家都默然想心事。

    眼下已是九死一生的万分险恶局势,能够活下去已是天大幸事,哪敢奢想安然地进出此宫?

    魔教这一派历史悠长,人世间有正的便有邪。

    魔教自古以来,虽然屡屡被正派所抑,本身也每每有恶贯满盈而遭报,以致衰落凋零,但这一教传下来的邪异古怪秘艺绝技可真不少。

    那五行蛇阵何等厉害,魔教却能豢养在宫内,实是教人意测不透。

    有人送饭菜来,还有几副铺盖。

    返魂叟是医道如神,邝真真则是使毒的顶尖高手。

    所以大家放心享受饭菜,全然不须担心。

    大家都很久没吃过这么美味丰盛的饭菜,尤以返魂叟与厉无双为甚。

    那美味可口热气腾腾的饭菜,使人泛起了可以将之当作人生追求的目标之一。

    这一夜万家愁辗转反侧,被心中的仇恨烧炙得安稳不下来。

    银老狼有币聘之喜的消息,比杀他几刀还难过。

    万家愁起先心绪很乱,全然理不出头绪。

    快要天亮时,远远不知何处传来丝竹声,甚是悠扬悦耳,却隐隐约约,听不分明。

    侧耳追寻,忽然已沓。

    返魂叟、厉无双、邝真真三人一齐坐起来殿内灯烛明亮,三人面面相觑,既惊奇,又怅然若失。

    霎时心情极为烦躁不宁,恨不得出殿找寻那乐声来源。

    万家愁本是一直转来侧去睡不着的人,这刻反而动都不动。

    返魂叟等都没有注意万家愁,片刻间每个人都听到乐声,每个人听见的都不相同,有的是萧签合奏,有的是琴瑟和鸣。

    厉无双耳中却尽是琶琵幽怨之调,教人想起那黄昏中的青冢,寂寞地躺着天下无双的美人。

    厉无双热泪直洒下来,但觉心碎肠断,人生殊无趣味

    三个人都从被内爬起来,侧着耳朵,一步步向殿门行去。

    不一会工夫,都来到门口,耳边乐声忽然消失,三个人都站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有如在梦中醒来,诧异相顾。

    万家愁忽然哈哈大笑,道:“回来吧,没事啦!”

    那三人也不知他说什么,各自回到铺盖,躲回被子内。

    殿外再没有乐声或其他声音,邝真真伸伸懒腰,道:“啊呀、好累,比打了一架还吃力”

    她突然想了起来,讶声道:“家愁,是怎么回事呀?”

    万家愁道:“魔教有人会用声音害人,刚才就是他施展绝技。不过这个人比莫长老高明得多了”

    返魂叟惊道:“莫非是音响魔使闻中闻?要是闻魔使出手,咱们休想逃得劫难”

    万家愁味一声,道:“他已知难而退,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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