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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空,蓝光闪烁中项真的双脚已来到了下颔,气得他大吼一声“刷”的反退了三步!

    攻来的灰袍人目光一闪,在一闪间看清了项真硬硬迎来的双掌,以及,那双手掌上的,项真面也止的青紫之色!

    心头一跳,灰袍人立即奇快无比的侧跃,项真却在魔面子未及上前夹攻的一刹双臂急浪似的连连翻斩,已经看不清他双臂的动作,只见一片片的掌影滚动掠射,纵横飞舞有如喷溅的千百水珠,烈阳的四射光芒,那么密,那么广,又那么无可阻止!

    在这掌影甫现的瞬息,项真却已和他劈出的掌势以不差先后的速度狂猛的侧攻向了正待扑前的魔面子钟浮!

    他这种在同一个时间分拒两个强敌的功力,其凌厉与诡异处简直是匪夷所思的,连冷做独尊如魔面子钟浮这等高手也不禁不大大的震撼了,于是,钟浮在厉叱声中再次挥剑后退,那边,灰袍人已在拼命的招架里仍然有连续七掌穿过了他的拦截劈到他的身上!

    “吭”“吭”的铁掌击肉声沉闷的响起,灰袍人大口大口的喷着鲜血,打着转子旋出了七步沉重的摔倒于地!

    尖嚎一声,倚在白杨树下的那个折腕灰袍人疯狂了一样朝项真冲了过来,而在同时,魔面子钟浮也双目赤红的挥剑凌厉攻到,项真大笑着,身躯挺立不动,双掌闪电般翻舞劈斩,血刃似的掌影翩翩掠射,时间、部位、角度,拿捏得又狠又准,又急又快,就像是千百个恶魔的丑脸,无数个冤魂的尖位,满空的魅影在嘲笑!

    “噗——嘣,嘣,嘣”的闷响连环扬起,那个折腕灰袍人的身体连中四掌,像是一团肉球般在空中不断翻滚而出,每一度翻滚里浓稠的鲜血便暴雨般洒落下来!

    魔面子钟浮如大风车般飞来闪了出去,一张素无表情的冷脸也不由变得紫中泛红,油汗沾满,他退了八步,却在退出的一刹又反攻而上,角蛇剑挥舞得宛似狂风滚云,怒浪惊涛,一层层、一重重、一条条、一溜溜,交织着、累叠着、闪耀着,那么愤昂激烈的卷来!

    项真双臂间与掌上的肌肉在急剧的抽搐,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直通到心底,甚至连脑袋也有些晕眩了,高手相斗,最忘的便是以硬碰硬,以坚攻坚,因为这样一来不仅完全没有巧劲可运,更大大的消耗了含蕴的真力,削减了潜伏的暗劲,尤其是,双方都在内家功夫上下过苦心的话!

    这时,魔面子钟浮却拼上了老命,他似已将多少年来的修为全运用在这次搏战上了,如此狠蛮而悍野的攻至!

    青紫色的光彩染布在项真俊俏的面容上,在黄袍飘舞中,他仿佛一颗苍穹的流星般令人们的瞳孔皆不及追摄的倏起倏落,忽闪忽隐着,魔面子的角蛇剑虽然出手快捷,招式诡异却每每皆在稍差一线下戳空,刺向一团空气,一条影子,那般的没有实质,那般的飘渺空虚!

    是的,习武之人,若练数十载,所要求的,也就在这一线之差上了。

    突然——

    项真在一闪之下猛地迎向了钟浮刺来的剑势,他迎得那么坦然,那么干脆,又那么迅速,以至魔面子钟浮在愕然中还没有清这是怎么会事之前,双方已无可避免的接触上了!

    角蛇剑的分叉剑尖在一闪之下便刺上了项真的身体,但是,却在甫始刺上的刹那倏而一滑一震,快得不可思议,项真的黄袍竟在这一眨眼间脱了下来,正好结实的缠住了角蛇剑上,而角蛇剑九道弯曲的波刃,却更使缠在上面的黄袍不易脱落!

    大吃一惊之下,钟浮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他怒吼一声,立即弃剑撤身,双掌一抖,分左右猛劈敌人!

    项真微退一步,右掌翻飞,十几掌急之至的反卷,左手一挥,缠着角蛇剑的黄袍已倏撞钟浮。

    一横心,钟浮瘦长的身躯平起,怒矢一样电射直插而进,倾斜的双掌宛似两柄利刃般在一弹之下分斩项真的颈项!

    冷冷一笑,项真不退反进,他未见作势,身形已“呼”的升高三尺,就在钟浮的掌力要触及他劲项的瞬息间,他那瘦削的身子竟匪夷所思的猝然在半空中倒掠而起,这种完全违反了力道习惯与一般趋势的动作,命名钟浮一下子完全扑空,而这一生中,却也是他最后的一次扑空了,就在这位“魔面子”方才感到不妙的一刹,项真有如自天外飞来的十五掌已在一气呵成之下,将他连连震翻出十五个跟斗才一头栽跌向地下!

    飘然落在三步之外的项真也不禁跄踉了一下,他用力摔摔头,静静的站了一会,目光毫无表情的扫过地下三具怪异扭曲的尸体,斗晌,他才长长吐了一口气,用衣袖拭去鬓角的汗渍,这时,他发觉他散去“紫邪掌”力的双手竞也有些红肿了!

    抖掉了黄袍卷着的角蛇剑,懒懒的穿回身上,项真开始回过头来,再向来的地方走去

    忽然,他开始觉得如意府中的喧哗嚣叫声竟已沉寂了,甚至连铜锣声和摇铃声也没有了,四周是一片宁静,阴森森的宁静,血淋淋的宁静,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机警的在一块园圃之旁,迅速闪目四顾,嗯,项真发觉在金龙殿那边火光通明,人影幢幢,正在往来奔走着,金瓶殿后的火势已然弱了下来,却还仍在燃烧,那边的堡墙上亮着一盏盏气死风灯,可以隐约看见有无数的皮衣从正在走动忙乱这些,象征着什么义意呢?

    他正在沉思着,蓦地发觉有数十条人影从四面八方朝他方才与魔面子等人激斗的枯池凉亭边围奔而去,片刻后,一个沙哑的、刚厉的声音异常愤怒的传来:“死了,全死了好歹毒的手段,连一个也不剩下!”

    接着是叱喊的吼声,急促移动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另一个尖口音道:“田雄,方才你可是看见还有人在这里打斗?”

    一个惶恐的声音应道:“一点也不错,就在喘几口气的时间以前,小的与周伟、黄传善三个人正巡搜到这里,隔着老远便听到这边掌声呼呼,飞砂走石,小的们在暗处一看,可不正是钟爷他们在围攻一个奸细么!因而便立即奔回禀报杨爷你”尖嗓子怒叫一声,愤然道:“说不要调集这边的人么大家还不信,先前若是这边的弟兄没有奔过去搜捕那些奸细,只要一有动静我们马上便会知道,看看,如今可好,人都死绝了我们才赶来,还有个屁用?”

    冷冷的,那沙哑的语声道:“杨兄,你可看出来的人功力之高么?长虹七绝中的老六‘红心赤胆’司徒英与老六‘红掌回风’尔泰的技艺之佳无庸赘言,就是‘魔面子’老钟也是咱们如意府的顶尖高手,如今三个人全横尸在这里,看伤处又都是由掌力所造成,换句话说,人家是赤手空拳将他们杀死的!你想,以他们三个的联手之力,普天之下,有谁人能单凭一人手掌便解决了他们?”

    愕闷了片刻,那尖嗓子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怪叫道:“黄龙!你可是的指黄龙项真?”

    沙哑的声音重重一哼,道:“除了他,只怕素以掌上功夫称雄的‘金雷手’荆忍也办不到!”

    尖嗓子愤恨的吼道:“姓项的王八蛋如今一定还在府里!可恨他心狠手辣竟然到了这步田地,他妈的,老子不能轻饶了他!”

    沙哑的声音冷森的一笑道:“只要他敢出来,只要我们追得到他,这笔血债,总得连息索取的”

    “呸”的吐了口唾沫,那尖嗓子又叫道:“田雄、你们还在发你妈的什么呆?尚不快把地下的尸骇抬到地窖里去,摆在这里好看么?”

    于是,一阵轻微的翻弄声与移动声微微响起,跟着又是一人出力时的吸气声,那个沙哑刚厉的口音又阴沉的道:“府墙朝东的三十座箭穴全毁了,其他三面也被毁去了近四十座,箭架脾无羽短矢先被他们射到未曾启开的石壁上全撞扁了镞嘴,然后用沉重的钝器大约是棍棒一类的东西捣得落花流水,全已不堪使用,守穴的弟兄除了有十来个还能喘一口气之外,其余的全死了个干干净净,三座箭穴里,他们竟然还发现了梅蕊梅姑娘的尸体你看看,这怎么得了?这个仗还如何打法?查觉了三个奸细,弄得天翻地覆,才只伤了他们一个,这一个也竟没有捉到便吃他躲藏了起来,如今他们才算把自的人马先安定下,开始一步步的搜捕,这些早为什么不想到?原先都晕了头么?

    哼!”尖嗓子也低叹了口气,道:“我看场面不太对哪,老童子,他妈青松山庄的滕牌队与甲马队已被人家杀退下来啦,只怕不到天亮无双派的人马就会来到大河镇边,髯老爷子看情形也有些着慌康老三的那一口子也被潜入的奸细劫走了,临蚝还在回韵阁放了把火,我猜八成又是姓项的杰作,你没有看见康老三那如丧考她的模样,真叫人啼笑不得长虹派的蔡老掌门一见到他那美女的尸体,咳,简直就变傻了,还算他忍得住,没有在大庭广众前面滴下伤心泪来”

    沙哑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才响起,却也竟是悠悠忽忽的道:“走吧,去搜捕姓项的与那几个奸细要紧,别再叫他们做上手脚,吃了人家的饭,也只有替人家卖命了”

    步履声又响起,渐去渐远,又等了一会,项真才小心的站了起来,同时也好似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他知道西门朝午与鲁东鲁浩三人已经完成了应做之事,而且,都很平安,便是有人受了伤,也算不幸中之大幸了,这是一场杀伐,并非儿戏,没有些儿血光点缀,成吗?

    同时,项真想到了梅蕊,她自己的独门闭气手法所制,如今正安详的躺在那里,如意府和长虹派的人全以为她已死了,说不定如今正将她摆在一个冷清清阴沉沉的地方,说不定也摆在那什么地窄里与其死人排列在一起?想到这里,项真不由亦叹了口气,感到一丝歉疚,但他又摇摇头,这有什么法子呢?这正是一场杀伐,血淋淋的杀伐,两军对阵,各为其主,在这里,也就难谈什么仁义了

    现在,该进行第三个步骤了,将无双派被俘虏的各人解救出来,不过,他们到底被囚禁在什么地方呢?直到如今,丁点线索都没有,这,只怕不像办前两事情时那样顺利了吧?

    沉思了半晌,项真只有再往金瓶殿那边摸去,他知道对方在此则正加紧巡行搜查的行动,是而于刹那之间,也更加上了几分小心

    在躲过一拨又一拨,一批又一批的搜索者之后,项真不由汗透重谣来到了一排石砌的,似是仓房般的屋舍之前,在这排石屋前面,可以清楚的看见有十几条黑影正在往来巡走着,他们手上握着的兵刃,不时闪起一溜溜的寒光,冷森森的

    石屋这一头,离地约有两丈高下,开着一个窗口,但这窗口却也只有尺许大小,似是只为通风透气之用,项真打量了那扇窗口一阵,不肯放弃的想摸进去探上一探,于是,他运用了那种最古老,也最容易引人上当的方法,抖手朝相反方向投过一块石头,在屋头窗口下的的两名皮衣大汉正奔过来查视的一刹,项真已有如一只出弦之矢般准确无比的射进了那个小小的气窗!

    一进窗口,他已迅速贴在窗槛边上,正伸手一按框缘,咦,却摸到了一手粘湿湿,腥膻膻的液体,连看也不用看,项真便知道那是什么,奇怪,怎么会有血迹在这个地方呢?

    略一思忖,他不禁哑然失笑,目光也尖锐的向四周寻视起来,这间石室果然是一个仓房,房中的麻包堆集如山,由整个仓房中弥漫着的气臭嗅来,无可置疑的这全是些稻粮五谷,偌大的仓房中,只有紧闭的门边吊着一盏罩着琉璃罩的油灯,光线晕黯而晦涩,映得这些仓房越发沉寂幽静了

    看清楚仓房里没有人,项真轻轻地、谨慎的,发出来三声细微的口哨声,停了一歇,又是三声——一阵轻悄的悉嗦声响起,隔着项真一丈多远那边的麻包后面,露出了一张人脸,那上一双精芒闪闪的眸子正冷森而戒备的瞧向这边,哈,竟是大当家西门朝午!

    项真又“嘘”了一声,于是,西门朝午也看见了他,喜色立即浮上了这位粗犷的江湖大豪脸上他立即向项真招手一边连连指向身后。

    轻飘飘的,项真掠身而过,那么美妙的落在西门朝午身边,嗯,这是个躲藏的好地方,四面都是麻包,里头还有几只麻包被他们拖了出来堆在外缘上,原来那几只麻包的空位却正好藏进几个人去,除非你到了眼前,否则,任凭从上下左右都不易察觉出来,现在,黎东和鲁浩二人正缩在里头,鲁浩的衣衫上全是血迹,胸腹间也用撕开的内襟紧紧包扎着,原来是他受伤了!

    西门朝午拉着项真也缩进了这些空位之内,黎东与鲁浩二人一见项真,也不由喜形于色,他们还想施礼,却在脑袋碰上麻包之后被项真摇头按阻了,项真先吁了口气,才摆了个舒适的架子半倚半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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