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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下，他唱关睢。
头颅，就象河畔风中的芦花。
五叔常把藏在体内的古老文字
拿出来，支撑矮个子
后天的高度。
五叔自幼机灵，据说日本兵来的时候
村里的孩子，只有他躲进了鸡舍。
他浓缩了许多机关的阴影和奥妙
因而他可以象川剧中的变脸
不断改变面孔。
孩子在他的雷声里，象风中瑟缩的叶子。
老人在他的白眼里，象蛛网中心的露珠。
只有他比他高大的女人，可以和他
对峙，向他色厉内荏的目光
步步逼近。
但是有一天，树根一样历练的五叔
在老家的屋檐下哭泣的象一个孩子。
原来他的女人和一个做生意的男人的风流
在昨天清晨，一不小心
裸露在他的归期。
一个家破碎了。就象一棵落光叶的树。
五叔光秃秃的枝丫，时常在风中
悲泣。这和他遥远的青年的黄昏里
一边收凉晒在竹架上的烟叶，一边让哭喊夭折的孩子的
泪水打湿烟叶的情境，大不一样。
孤独的纵恿，把他推向疯狂的时间，推向
村前院后绵绵不绝的话题：一年的光景
就点缀着五叔五次明晃晃的、匆忙的爱情，
但是这一年春天，野蔷薇花和金银花
似乎都提前凋谢了。
现在五叔走进了黄昏。象入夜的醋栗树一样沉默。
但不知从何时何地，五叔的眼睛采撷了
许多风水的秘密。他在给生者和逝者指点
最后的归宿的时刻，保持了自己
动荡不安的生命的平衡。
五、逝者如斯乎
我一走进院子，就看见很多人。
都是熟悉的面孔，就是从来没有
这样集中，而且沉郁在流动。
三婶说，长孙回来了，就等你了。
三婶拉着我的手，在阴沉的屋里
挤开一片泪光，到了床头。
这是我的睡眠曾经停泊的地方。
父亲在床边，摸了摸我的头
母亲叫了我一声，泪水就答应了。
八奶说，把他的脚搭在一起。
三婶的手就伸进了被窝，我在另一头
端详着那不再回头的呼吸。
我喊一声爷爷，卧倒的那一片慈荫
再没有清凉的回音。医生取下
耳朵里的听诊器，宣告了结束。
手脚和泪水一样忙乱。一袭黑色的
寿衣，把他裹在冰冷的门板上。
我跪在父亲的号啕后面，倒退着
退回到爷爷一生的时光。就象
一列火车在向前奔驰，而那美丽的风光
在不断地后退、后退。
2005/12/30
光下，他唱关睢。
头颅，就象河畔风中的芦花。
五叔常把藏在体内的古老文字
拿出来，支撑矮个子
后天的高度。
五叔自幼机灵，据说日本兵来的时候
村里的孩子，只有他躲进了鸡舍。
他浓缩了许多机关的阴影和奥妙
因而他可以象川剧中的变脸
不断改变面孔。
孩子在他的雷声里，象风中瑟缩的叶子。
老人在他的白眼里，象蛛网中心的露珠。
只有他比他高大的女人，可以和他
对峙，向他色厉内荏的目光
步步逼近。
但是有一天，树根一样历练的五叔
在老家的屋檐下哭泣的象一个孩子。
原来他的女人和一个做生意的男人的风流
在昨天清晨，一不小心
裸露在他的归期。
一个家破碎了。就象一棵落光叶的树。
五叔光秃秃的枝丫，时常在风中
悲泣。这和他遥远的青年的黄昏里
一边收凉晒在竹架上的烟叶，一边让哭喊夭折的孩子的
泪水打湿烟叶的情境，大不一样。
孤独的纵恿，把他推向疯狂的时间，推向
村前院后绵绵不绝的话题：一年的光景
就点缀着五叔五次明晃晃的、匆忙的爱情，
但是这一年春天，野蔷薇花和金银花
似乎都提前凋谢了。
现在五叔走进了黄昏。象入夜的醋栗树一样沉默。
但不知从何时何地，五叔的眼睛采撷了
许多风水的秘密。他在给生者和逝者指点
最后的归宿的时刻，保持了自己
动荡不安的生命的平衡。
五、逝者如斯乎
我一走进院子，就看见很多人。
都是熟悉的面孔，就是从来没有
这样集中，而且沉郁在流动。
三婶说，长孙回来了，就等你了。
三婶拉着我的手，在阴沉的屋里
挤开一片泪光，到了床头。
这是我的睡眠曾经停泊的地方。
父亲在床边，摸了摸我的头
母亲叫了我一声，泪水就答应了。
八奶说，把他的脚搭在一起。
三婶的手就伸进了被窝，我在另一头
端详着那不再回头的呼吸。
我喊一声爷爷，卧倒的那一片慈荫
再没有清凉的回音。医生取下
耳朵里的听诊器，宣告了结束。
手脚和泪水一样忙乱。一袭黑色的
寿衣，把他裹在冰冷的门板上。
我跪在父亲的号啕后面，倒退着
退回到爷爷一生的时光。就象
一列火车在向前奔驰，而那美丽的风光
在不断地后退、后退。
2005/12/30